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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白麝香 (第1/1页)
文臻和覃庄祺结婚已经有半个月。 有同学还在不厌其烦地问乔文声,娱乐小报写文臻婚礼上戴的那只辜青斯基钻戒,麻将牌一样,到底是不是真的钻石。 乔文声托腮“嗯”了一声。外面天阴沉沉,他在看翻滚起伏的灰云,山似的成片压下来。 那同学又问:“你那姐夫,真的是个混血?” 乔文声继续“嗯”,没什么耐心地在敷衍。 “听说他妈是澳门赌场的荷官,真的假的?连亲爸是谁都不知道,你们家也能要他当女婿啊……” 乔文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,不怀好意的打听在他耳中消解大半,只因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些话里。 同学得寸进尺,神秘兮兮地凑近了,作亲密状,说话间热气几乎掠过他的脸:“喂,怎样,他长得那么靓,肯定很讨你家里人喜欢,帮你和你jiejie多争些家产嘛。” “还有啊,有人说他以前在夜总会...” “啧,”乔文声终于很不耐烦地咂舌,“关你什么事,你话好多好吵。” 他躲开凑过脸的同学,自顾自去看天。那人被他毫不客气拆穿意图,恼怒地叫起来:“怎么?闲话也说不得!看你每天板着脸闷葫芦一样,我才好心逗你讲两句话融入同学,真是不识好人心,做人要开朗一点嘛,要开得起玩笑……” 乔文声突然站起来。椅子被撞得轰隆一声响,镇住了所有课间说笑的同学,包括打听的那一个在内,都瞪大了眼睛,愣怔地看着他。 昏黑的将雨天色里,乔文声迎着室内明晃晃的灯管,一字一句地说:“不要再和我开我jiejie结婚的玩笑。” 还是下雨了。 又是落雨天,讨厌。 乔文声背着书包坐在走廊里,为落雨和他人提起文臻的婚礼而心烦意乱。 右手刚才用力过度,指关节擦红一片,握拳就有撕裂的痛感。他打了人,而被打的同学比他伤得重,正在医务室包扎。 教书声在教室中,雨声在窗外,乔文声听得很清楚,但哪个都不想面对。 就算老师的电话打给了文臻,雨天仍旧会是覃庄祺来接他。不知过了多久才赶过来,明显是从公司请了假,西服套装还齐整地穿在身上。 乔文声冷眼看着他忙前忙后,先是和导师道歉,又在请假书上签了字,还在被打同学微妙的眼光中安抚了他几句,最后才走到乔文声面前,俯视坐在长凳上的他,悄悄叹了口气,说:“走吧。” 他没笑,深邃面孔严肃时显得阴郁,在雨天倒也应景。两个人向汽车走时,覃庄祺举伞的手歪向他,自己半边西装被雨淋得透湿,以致坐上驾驶座时带进一股冷冷的潮湿草木气。 乔文声的脸比他还冷,侧过头不说话。 覃庄祺又偷偷叹气,他不方便直接说弟弟打同学的事,只好一边发动车子,一边语气轻松地转移话题:“今天时间还早,文声要不要去吃菠萝冰?” 后座的文声望向车窗外,强风中夹着雨丝,吹得路边棕榈树也随着倒,簌簌地响。过了一会,他才说:“不去。” “那直接回公寓?” 除了文臻和覃庄祺的公寓,乔文声没处可去。他“嗯”了一声,但忍不住因车中的气味皱起眉。 “你又喷多香水。”乔文声说。 覃庄祺在西装领口飞快地闻了一下,好脾气地笑笑:“抱歉,今天用了刚买的,太浓了。”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,去药店买了碘酒和棉签,回来给乔文声的手背消毒。 香水味在他下车后消失了一刻,紧接着又浓烈起来,乔文声的指尖被他小心地握住,轻柔而不容拒绝,让他在狭小车厢中避无可避。 ——是白麝香。像香皂,又像女人的脂粉,混合雨的气味,有种冷感的风尘。 乔文声的眼神落在他微湿的额发,垂下的浓长睫毛,淋了雨后格外红的嘴。jiejie的丈夫,引致他动手打架的罪魁祸首,此刻正无辜地给指关节涂碘酒,浑身散发着雨和过浓的香水味,无名指婚戒在暗灯下闪出细碎的光。 细细地消过毒,覃庄祺抬眼问他:“疼吗?” “不。”乔文声别开脸,“不疼。” 覃庄祺对着光又看了片刻,随后,凑近嘴唇,轻轻吹了吹伤口。 “吹吹就不痛了。”他像哄小孩般对文声笑起来。 不知怎的,乔文声被微弱的热气刺得头皮发麻,触电般收回了手。 覃庄祺错愕地愣了一下。 只一下,随即抿抿嘴。他已习惯乔文声最近的喜怒无常,不再多说,回身沉默地发动车子。 汽车静默地在市区中行驶,乔文声再没有将目光从车窗移开。 感觉依旧没有消散,似乎仍有人在轻轻吹他的手指,可驾驶座上的覃庄祺神色如常,好像刚才无事发生。 他讨厌覃庄祺的这种若无其事,明明做过,偏又要装作正人君子。 正经又yin荡,仿若他没有节制的暗里偷情。 想到这,乔文声脸色越来越阴沉。他不能控制地想到覃庄祺出轨的画面,那些DV机里折磨了他许久,肮脏yin乱的证据。为什么有人背着妻子和男人不知廉耻地性交,表面还能装作如此一本正经呢? 车开到公寓楼下,乔文声收回目光,听得覃庄祺说:“文声自己上楼吧,我公司还有事。” 他点点头拉开车门,他姐夫又说:“好好休息,注意手指不要碰水哦。” 在升降机里,乔文声突然很想去四楼天台的露天泳池。 他站在泳池边,摩挲过手指,一遍又一遍。 覃庄祺手的触感,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感受过,可知道他姐夫出轨之后,再碰触就似另一种隐秘的抚摸,由此窥见一点他见不得人的,污糟的情欲。 ——前两天他在这天台见过覃庄祺偷腥。 凌晨三点钟乔文声失眠,下楼到泳池游泳,还没入水时却发现有人躲进种满绿植的角落,在丛丛天堂鸟和旅人蕉之间隐秘地性交。 乔文声躲在另一边看了很久,直到下体交叠的疯狂交媾结束。晃动的叶子停下来,男人提上裤子就离开了,而过了一会才从叶影中走出另一个男人,是覃庄祺。他的薄嘴唇红肿起来,在病态苍白的脸上变得极其鲜明,黯淡街灯下,像吸人精气的鬼魅。 乔文声那天一直游到天蒙蒙亮。只有精疲力尽的时候,他对覃庄祺的厌恨才会少一些。 今天下雨,泳池里一个人都没有。雨点落下时,在水池溅起细密的水花,像池面又在下一场小小雨。乔文声并不在意,把校服衬衫脱掉,叠在避雨亭的长椅上,只穿背心和短裤就跳下水。 换气时密集的雨和水花打在他脸上,让他有些难以呼吸。他游了一会,索性屏息沉入池底。 水在眼前游动,他又想到覃庄祺。他手并不细嫩,甚至手掌有薄茧,一触便可知他从前做过粗重活计,握上去有种奇异的包容感。 除去频繁的出轨,覃庄祺算得上是很好的人。他本不应该对覃庄祺如此恼怒,可在撞破那些脏污事之前,一切都已经在向好发展了。 是覃庄祺让他被阴雨蒙盖的生活有一点希望,也是覃庄祺又将好事尽数毁掉。 乔文声的思绪随身体在下沉。 出轨的人怎么能有好下场呢?他在窒息的边缘想。他决定明天去一趟影像店,乔文声要好好利用覃庄祺送的礼物,再送他一份回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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