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部05 (第1/1页)

    她至周昕璇办公室报到的第一天，就忙到晚上八点多。

    其实过去在h计的团队里，她几乎每天都在实验室忙到七、八点才下班；但与过去不同的是，这次有周昕璇陪她。以往，即使全团队的人员都加班忙於实验，h计依然是准时下班的；因此当她看着身旁已经连续数小时未进食、上厕所、正认真C作着实验的周昕璇，感到非常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她一直都与人保持相当程度的疏远，不管对方是男X或nVX，她自小便不喜与人有太过亲昵的互动与接触，因此当她知道周昕璇要亲自带着她做实验时，她不免紧张别扭起来。一开始，周昕璇介绍了细胞实验室的环境，并叮嘱她缓冲区、无菌等概念，她们便开始C作实验了。周昕璇选择人类肺腺癌细胞作为她细胞实验的起点；她从解冻细胞开始，慢慢地授予她其他像是绘制生长曲线、继代C作、培养温度、二氧化碳浓度及培养Ye的选择等基本概念。她必须相当努力才能忽略潜藏在心底的别扭紧张，并且强迫自己认真听着讲解，并将笔记写得满满的。

    「把笔记写好，不要急，有哪里不懂我都会再讲解。」周昕璇凑过来看着她写笔记。

    「好…谢谢周博。」面对周昕璇忽然的靠近，她总会紧张得结巴。

    纵然紧张别扭，但周昕璇却给了她相当紮实温暖的依靠。不知不觉间，她对於细胞实验，似乎不再是原先那样地抗拒焦虑；而对於周昕璇一再地忽然靠近，似乎也开始不再如此僵y别扭——不知怎的，她发现她其实很喜欢周昕璇一再注意着她、关心着她、不厌其烦教导着她。

    「叫我昕璇就可以了，不要那麽客套。」周昕璇笑道。

    「好。」她愣了一下，随即顺从答应；但她可完全没打算就此叫她「昕璇」。那太怪了。

    「好了，换你C作给我看。」C作到一个段落，周昕璇起身，换她坐到无菌C作台前。她虽然没有任何底子，但她学得很快；她凭着记忆力，将方才那一连串动作，毫无错误地做了一次。

    「你学得很快，非常好。」周昕璇赞叹。

    听到周昕璇赞美着自己，她忍不住脸红了——幸好她戴着口罩。

    「很好，接下来，我们来把前两天继代好的细胞，计算出细胞数目，然後继代到这些培养皿。」周昕璇边说着，边在手上喷洒70%酒JiNg後，自行坐到她身旁。

    她对於与周昕璇措手不及的b邻而坐感到紧张，动作不禁僵y起来；但周昕璇似乎未察觉任何异状地开始工作，手上动作俐落明快，更显现出她的僵y迟疑。看到周昕璇如此认真投入，加上并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异常的僵y，她赶紧强迫自己专注JiNg神，好跟上周昕璇熟练又快速的脚步。不知不觉间，当她被计时器的声响给分心时，她才忽然察觉在这样的空间里——跟周昕璇b邻坐在一直呼呼叫着的无菌C作台前，一起共同做着一件实验——竟然让她感到相当安心平静。这份平静，她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受到了。但她下一秒就被计时器上的时间给破坏了内心的平静。

    计时器的萤幕上显示着……晚上七点五十六分？！

    「周博…？」她这时才惊觉，身为部属的她，应该要担心长官周昕璇是否过於劳累。

    「怎麽了？你说。」身旁周昕璇的声音自无菌口罩里传出，那侧脸依然专注地面对着无菌C作台，那对纤细双手依然流利地C作着实验。那专注的样子很是迷人，让她不禁看了入迷。

    「怎麽了？」周昕璇似乎发现了她的注视。

    「啊、那、那个，周博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？你已经快七个小时没有上厕所了……」她赶紧心虚地嗫嚅道。在这七小时内，她已经上了四次厕所、喝了八口水；相较於已连续专心致志达七小时的周昕璇，她感到心虚，同时也讶异於周昕璇的惊人意志力与专心度。

    「啊，现在几点了？」周昕璇随意回了一句，手边动作依然没停。

    「快八点。」

    「那麽晚了？」周昕璇似乎受到不小惊吓，整个人几乎从椅上跳了起来。

    「是、抱歉、没提醒周博。」她赶紧道歉。

    「你道什麽歉？又不是你的错，h博到底把你奴化到什麽程度？」周昕璇口罩上方的双眉皱起。

    她没料到周昕璇会如此直白，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回应。

    「好吧，既然这麽晚了，那就把实验收一收吧，反正你也练习得差不多了。」周昕璇似乎对於她总是第一时间给不上回应这件事没怎麽放在心上，边说着，双手也马上开始进行收尾的动作。

    闻言，她也赶紧跟上周昕璇，不一会儿，两人便把实验收尾完成。

    周昕璇先让她到缓冲更衣室更衣，自己在无菌C作区开启紫外灯後，才退到更衣室与她碰面。其实所谓的更衣程序相当简单，就是把身上的实验衣、手套及口罩脱去罢了；她看着眼前的周昕璇松绑了马尾、脱下实验衣、最後脱下口罩，露出她有着温柔笑容的下半脸。

    经过跟周昕璇的紧密相处，她对於周昕璇的看法，已经不是两个月前在火车上的那个眼袋nV，更不是报到那天她心中的那个「不像nV强人的nV强人」。她发现周昕璇其实十分耐看、嗓音十分好听、也十分温柔，但看似瘦弱的她却有着十足的可靠肩膀，肩负起教育、带领她的责任，也有着让人心疼的超强意志力与专注度。此时此刻，她原本还蠢蠢yu动的离职念头，已经大为动摇了。

    周昕璇一转身，马上跟她的注视四目相接。她一阵尴尬，周昕璇却大方露出微笑。

    「我好了，走吧。」语毕，便步出细胞实验室，她赶紧跟在後头。

    「你实验做得非常好啊！出乎我意料之外。」回到办公室後，周昕璇夸赞着。纵使经过长时间的专注，那张小脸依然不见任何疲态。

    「谢谢周博。」她则对於夸赞依然感到不自在，同时她也不认为自己做的实验有好成这样。

    「你还是喜欢叫我周博啊？」周昕璇有点无奈。

    「是，还是觉得叫周博b较好。」

    「好吧，虽然我还是b较希望你叫我昕璇。」周昕璇苦笑道，「时间不早了，快回家吧！」

    「好的，请问周博，你呢？」

    「你先回家吧，我还有一些事要忙。」周昕璇微笑回答，同时忽然像想到什麽般，「对了，明天出差要递假单，你有想出怎麽防范假单又无故消失的方法了吗？」

    她心中一惊。今天这一忙，还真的把这个问题给丢到脑後了。

    「还没想到吗？没关系，你可以再想想。明天记得把假单给我，我们出发去成大。」周昕璇似乎看出她的震惊，於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。

    「好的，谢谢周博……那，我走了。」她赶忙走下台阶，匆忙地就要离开办公室。

    「路上小心，拜。」周昕璇微笑道。

    「拜，周博。」她带上门。

    步出办公室，对於外头孤单的黑暗她早已习惯，只是今晚在她准备离开时，她总算不再感到如此孤单。她特地回头看了整栋建筑物唯一还亮着灯的那间办公室——里面有着她的长官，周昕璇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，似乎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自心底浮现。

    直觉告诉她，这个长官或许会特别不一样、未来或许也会特别不一样。